文旦记（山河志）

  

  “那一束束花依附枝头，像扩大版的茉莉花，蓓蕾现已迸裂，似有裂帛之声。任意舒展的花瓣，像飞天妙音任意抛高羽翼袂袖，领会了妙境和巅峰后，忽然疲乏下来，横陈于玉叶枝头，一副慵懒神态。”

  要去海滨小城浙江玉环了，他在候机楼的贵宾厅里小憩，昨夜写书又失眠了。登机提示敦促动身，他背起双肩包仓促而去。忽而，音乐落定，耳边似有诗句嘤嘤：“蓬莱清浅在人世，海上千春住玉环。”这不是清代台州诗人王咏霓的《玉环杂咏》吗？他四顾，是谁在吟咏？

  登机，随那一念而去。云雾裂帛，东海岸边，兰花溪、西山大福溪、北山龙潭溪，溪流潺潺，汇成三合潭，翠竹流苏，鸟鸣山涧，盈仄成岁。数千年后，玉环电厂在玉城大街西南近郊的南山村施工时，挖土机掘出的泥土里，稠浊了耨、锸、镞等铜器，还有陶瓷碎片和残朽木构件。虽经海水浸泡，泥泞裹身，历经碳化、融化、沉寂，终究仍以信使的形象示人，显示玉环共同的人文面貌，海洋文明与农耕文明于此融合。

  1小时45分钟后，飞机近地。水天一色，瓯江出海口进出的船舶，大珠小珠般散落碧海。步出机场，登车，驶过瓯江大桥，转至台州境。他讶异地问，玉环不从属温州吗？接机者笑了，解说说，空中收支走温州机场离得比较近，仅仅借道罢了。

  四月天的台州，正值小海鲜上市旺季。餐桌上好菜满目，每人面前放了一瓶饮料，方扁玻璃瓶，上书宋体字：文旦汁。

  主人看出他的猎奇，解说说，文旦是玉环市的柚子，被列入国家农产品地舆标志名录。渔家房前屋后都种，海滨还有一片片种植园，是玉环市的一个大工业。文旦生命力极强，青枝碧叶，插到土里便活。春天开花时，像琼花相同美丽。夏天阅历暴风雨的润泽和阳光的照顾，到了秋天，结出的果又大又圆又甜，不打药也不患病虫灾。

  他似乎看到了文旦的成长。枝条扦插入土，根系向下延伸，牢牢扎进泥土，结出生命的脉搏。泥土外，枝丫向天成长，嫩叶换作粗大健壮的老枝，守万物并作，看四季来复。积蓄8到10年的韶光，一朝花蕾开放，黄澄澄的果实，便会缀满枝头。

  文旦成熟了。农民笑了，轻抚文旦周身，文旦还来不及向大树挥手，瞬间便落入筐中。树枝在空中划出弧线，树下的飞虫、回旋扭转的鸟儿，都扇动翅膀，赶来道别。

  文旦从种植园被送进现代化的工业生产厂房，浑圆的身体在生产线上翻滚，蜕皮、压榨、取汁、灌装，变成一瓶瓶饮料摆上餐桌，为人类带来味觉的享用。

  午饭后回到房间，桌上仍摆了文旦汁。他又倒了一杯细品小啜，甜度适合，蜜香溢齿，些微苦涩之感在喉头打了个旋，回甘香甜，宛如在海上流浪，淡水竭尽，口干如火，喉咙快冒烟了的时分，忽见海天骤降甘霖，将头仰得高高的，任由雨水从脑门、眼睛、鼻翼灌进嘴里。那痛快之感，便如此刻的清冽——夏饮一壶冰泉进口，雨露润泽沁入每一个毛孔。

  那天正午，他一改睡午觉的习气，做起案头工作，想知道玉环柚子何故得“文旦”如此雅名。一部《玉环县志》翻阅了一下午，总算让他厘清了玉环文旦的根系与叶脉。

  玉环湾的海岸线可谓美矣。满野嘉树掩海天，夜色衰退，尽是人世烟火。他枕着涌来的潮汐，云雾飘飘。

  那天，他坐在山崖书房，望着大海发愣。山崖边，成片的野山花被霞光点着，落日恨晚，在海上撒下终究一道辉光。金色天梯掩入粼粼波光，海面乌黑，一浪接着一浪。忽而，幽幽蓝光泛起，朝他脚下涌过来。虽幽光在外，还有几米的笔直落差，透过玻璃窗，他依然被触动了，是金姑娘来寻觅他的王子吗？莹莹泪光，染蓝了一隅海水，海枯石烂，舢板停滞在滩头上。天长地久有时尽，此恨绵绵无绝期。人生无常，海天有崖，金姑娘还寻得到她的恋人吗？

  相传，楚门半岛“大山头”的西边，一对金姓父女相依为命，小女儿与一位小伙两小无猜，两小无猜。但是，有一次金姑娘在海滨捉蛏子时，海龙王的三太子看上了她的美貌，将其掳走。小伙和赶来的乡民紧追，眼看就要追上了，三太子拔出令旗划过，一道深深的峡谷拦下了世人的脚步。为防止世人搭船持续追逐，三太子又朝海中扔下几只银环，银环所处处，漩涡即起，楚门半岛和玉环岛被漩门离隔。

  通途鸿崖，漩门离隔的不仅是金姑娘和她的恋人，还离隔了楚门和玉环。现在，历经开山、劈石、填港、筑坝，当地花费两年时刻，让玉环岛这颗散落在大海的遗珠，重又被串起，成为楚门—玉环半岛的一部分。据文献记载，在楚门、清港西侧有一片三角地的海涂，落潮后曾有赶海的乡民见到一口石井和瓦砾、竹根，阐明是很久以前的某次大地震或海啸将这三角洲陆地变成了大海。

  过海门，抵漩门湾，海山曾在此构成潮水东西分流的奇迹。玉环公民在漩门围海造田，大片滩涂经过淡水冲刷后，成了良田。到了夏天，风从海门来，雨从坎门港来，往坎门后沙、东沙渔村掩盖而去，抵大麦屿港，所以便有了这富饶之地。

  北起玉环塔山，衔接小青山岛，人们种了大片的文旦树。一株又一株，小苗长成一簇簇果林，一园又一园，成片的绿荫连片至海滨，长成一片片金黄的文旦林。

  海上生明月。月光照在阳台上，从窗布里透过来，又是一夜无眠。吃过早餐，便往楚门镇方向驶去。昨夜星斗今天梦长，站在楚门尼姑庵高台上，远眺海门，朝漩门湾湿地公园看过去，真的是白云苍狗啊。

  海山奇葩早已凋谢，风依旧吹着，不时从海门掠过，满眼尽是嘉树碧叶，却不见海上花怒放。春树花开过季了，但是他仍是抱有侥幸心理，想一睹文旦花开放。

  晚饭前，就在“沧桑文苑”喝茶聊文学，那是一座二层小楼，砖木结构，白墙黛瓦，屋脊为两翻水，踩着咔嗞咔嗞响的木梯上楼。倚木窗俯视，前边为一条小河，后边和左右则为花地。而此刻，他心心念念的却是那株嘉树奇葩——文旦花。

  “江南有丹橘，经冬犹绿林。”寻芳陌上，脑子里掠过张九龄的诗。张公居长安久矣，居然怀念起韶关老家的橘子来了。

  南边有橘，生沅水兮。他心中也栽着这样一棵神树。少年参军去湘西，结庐为兵营，环顾四周，烟雨寒山冷。整个冬天，细雨纷飞，三个月不晴。冷雨、冻雨、冰凝楚山，陪同他芳华花季的，就是那棵橘树。那树系农民栽的，仍是野生的，不得而知。

  那橘树雄视寒山，青枝绿叶，透着一种老树的孤高，哪怕夜雨冰凝，“重装盔甲”置于身上，冻成一棵临风玉树，一颗岁心疼依然刚强傲视。熬到二月天，春风吹起，冰衣化去，依旧碧叶青枝。春芽初绽，淡绿中，星星点点的花蕊含苞待放，有暗香夜间飘来，似乎是天降女神，只闻其香，不见丽影。有蜜蜂或彩蝶引路，寻香到了那株橘树前，一树橘花香如雪，原来是一位白衣丽人。

  文旦婀娜多姿于田畴间，说是神树，更像是一簇灌木初长成，居然还处在花季。他惊呼，文旦，文旦，还在开花呀。

  仅仅文旦花开至荼蘼了。给他的第一印象，更像是昙花开放。那一束束花依附枝头，像扩大版的茉莉花，蓓蕾现已迸裂，似有裂帛之声。任意舒展的花瓣，像飞天妙音任意抛高羽翼袂袖，领会了妙境和巅峰后，忽然疲乏下来，横陈于玉叶枝头，一副慵懒神态。

  残香如故啊，虽无初绽时的浓郁，却仍含菁吐华。雄蕊将花粉经过风掠蝶梁蜂翼，传递给了雌蕊，一如春天授粉筵席，时刻短而明媚；一如海水怒潮，瞬间至顶，然后就是潮水跌落后的趁波逐浪，夏花至盛后的放浪形骸。

  已无花的看相了，却有文旦着床后，一串串落花育果的安然和成就感。它巴望风雨，巴望海潮挟来的养料。

  这不是昙花吗？半载盛装，浓妆淡抹，只要那一夜。这不是云岭的缅桂花吗？高枝含苞欲放，状如朝颜映霞，隐而不开，清馨袭人。采花人够不着，开败后，花瓣张开着，裂成一片片玉叶，零完工泥，只要香魂在。

  车进楚门镇时，他醒了，昨夜海天气旋润嘉树，文旦花开，开在楚门尼姑庵岸上。踱步至山后浦的老街上，苍生情怀，玉环文旦双舞，一树金黄一树秋风，是为《文旦记》。

  “那一束束花依附枝头，像扩大版的茉莉花，蓓蕾现已迸裂，似有裂帛之声。任意舒展的花瓣，像飞天妙音任意抛高羽翼袂袖，领会了妙境和巅峰后，忽然疲乏下来，横陈于玉叶枝头，一副慵懒神态。”

  要去海滨小城浙江玉环了，他在候机楼的贵宾厅里小憩，昨夜写书又失眠了。登机提示敦促动身，他背起双肩包仓促而去。忽而，音乐落定，耳边似有诗句嘤嘤：“蓬莱清浅在人世，海上千春住玉环。”这不是清代台州诗人王咏霓的《玉环杂咏》吗？他四顾，是谁在吟咏？

  登机，随那一念而去。云雾裂帛，东海岸边，兰花溪、西山大福溪、北山龙潭溪，溪流潺潺，汇成三合潭，翠竹流苏，鸟鸣山涧，盈仄成岁。数千年后，玉环电厂在玉城大街西南近郊的南山村施工时，挖土机掘出的泥土里，稠浊了耨、锸、镞等铜器，还有陶瓷碎片和残朽木构件。虽经海水浸泡，泥泞裹身，历经碳化、融化、沉寂，终究仍以信使的形象示人，显示玉环共同的人文面貌，海洋文明与农耕文明于此融合。

  1小时45分钟后，飞机近地。水天一色，瓯江出海口进出的船舶，大珠小珠般散落碧海。步出机场，登车，驶过瓯江大桥，转至台州境。他讶异地问，玉环不从属温州吗？接机者笑了，解说说，空中收支走温州机场离得比较近，仅仅借道罢了。

  四月天的台州，正值小海鲜上市旺季。餐桌上好菜满目，每人面前放了一瓶饮料，方扁玻璃瓶，上书宋体字：文旦汁。

  主人看出他的猎奇，解说说，文旦是玉环市的柚子，被列入国家农产品地舆标志名录。渔家房前屋后都种，海滨还有一片片种植园，是玉环市的一个大工业。文旦生命力极强，青枝碧叶，插到土里便活。春天开花时，像琼花相同美丽。夏天阅历暴风雨的润泽和阳光的照顾，到了秋天，结出的果又大又圆又甜，不打药也不患病虫灾。

  他似乎看到了文旦的成长。枝条扦插入土，根系向下延伸，牢牢扎进泥土，结出生命的脉搏。泥土外，枝丫向天成长，嫩叶换作粗大健壮的老枝，守万物并作，看四季来复。积蓄8到10年的韶光，一朝花蕾开放，黄澄澄的果实，便会缀满枝头。

  文旦成熟了。农民笑了，轻抚文旦周身，文旦还来不及向大树挥手，瞬间便落入筐中。树枝在空中划出弧线，树下的飞虫、回旋扭转的鸟儿，都扇动翅膀，赶来道别。

  文旦从种植园被送进现代化的工业生产厂房，浑圆的身体在生产线上翻滚，蜕皮、压榨、取汁、灌装，变成一瓶瓶饮料摆上餐桌，为人类带来味觉的享用。

  午饭后回到房间，桌上仍摆了文旦汁。他又倒了一杯细品小啜，甜度适合，蜜香溢齿，些微苦涩之感在喉头打了个旋，回甘香甜，宛如在海上流浪，淡水竭尽，口干如火，喉咙快冒烟了的时分，忽见海天骤降甘霖，将头仰得高高的，任由雨水从脑门、眼睛、鼻翼灌进嘴里。那痛快之感，便如此刻的清冽——夏饮一壶冰泉进口，雨露润泽沁入每一个毛孔。

  那天正午，他一改睡午觉的习气，做起案头工作，想知道玉环柚子何故得“文旦”如此雅名。一部《玉环县志》翻阅了一下午，总算让他厘清了玉环文旦的根系与叶脉。

  玉环湾的海岸线可谓美矣。满野嘉树掩海天，夜色衰退，尽是人世烟火。他枕着涌来的潮汐，云雾飘飘。

  那天，他坐在山崖书房，望着大海发愣。山崖边，成片的野山花被霞光点着，落日恨晚，在海上撒下终究一道辉光。金色天梯掩入粼粼波光，海面乌黑，一浪接着一浪。忽而，幽幽蓝光泛起，朝他脚下涌过来。虽幽光在外，还有几米的笔直落差，透过玻璃窗，他依然被触动了，是金姑娘来寻觅他的王子吗？莹莹泪光，染蓝了一隅海水，海枯石烂，舢板停滞在滩头上。天长地久有时尽，此恨绵绵无绝期。人生无常，海天有崖，金姑娘还寻得到她的恋人吗？

  相传，楚门半岛“大山头”的西边，一对金姓父女相依为命，小女儿与一位小伙两小无猜，两小无猜。但是，有一次金姑娘在海滨捉蛏子时，海龙王的三太子看上了她的美貌，将其掳走。小伙和赶来的乡民紧追，眼看就要追上了，三太子拔出令旗划过，一道深深的峡谷拦下了世人的脚步。为防止世人搭船持续追逐，三太子又朝海中扔下几只银环，银环所处处，漩涡即起，楚门半岛和玉环岛被漩门离隔。

  通途鸿崖，漩门离隔的不仅是金姑娘和她的恋人，还离隔了楚门和玉环。现在，历经开山、劈石、填港、筑坝，当地花费两年时刻，让玉环岛这颗散落在大海的遗珠，重又被串起，成为楚门—玉环半岛的一部分。据文献记载，在楚门、清港西侧有一片三角地的海涂，落潮后曾有赶海的乡民见到一口石井和瓦砾、竹根，阐明是很久以前的某次大地震或海啸将这三角洲陆地变成了大海。

  过海门，抵漩门湾，海山曾在此构成潮水东西分流的奇迹。玉环公民在漩门围海造田，大片滩涂经过淡水冲刷后，成了良田。到了夏天，风从海门来，雨从坎门港来，往坎门后沙、东沙渔村掩盖而去，抵大麦屿港，所以便有了这富饶之地。

  北起玉环塔山，衔接小青山岛，人们种了大片的文旦树。一株又一株，小苗长成一簇簇果林，一园又一园，成片的绿荫连片至海滨，长成一片片金黄的文旦林。

  海上生明月。月光照在阳台上，从窗布里透过来，又是一夜无眠。吃过早餐，便往楚门镇方向驶去。昨夜星斗今天梦长，站在楚门尼姑庵高台上，远眺海门，朝漩门湾湿地公园看过去，真的是白云苍狗啊。

  海山奇葩早已凋谢，风依旧吹着，不时从海门掠过，满眼尽是嘉树碧叶，却不见海上花怒放。春树花开过季了，但是他仍是抱有侥幸心理，想一睹文旦花开放。

  晚饭前，就在“沧桑文苑”喝茶聊文学，那是一座二层小楼，砖木结构，白墙黛瓦，屋脊为两翻水，踩着咔嗞咔嗞响的木梯上楼。倚木窗俯视，前边为一条小河，后边和左右则为花地。而此刻，他心心念念的却是那株嘉树奇葩——文旦花。

  “江南有丹橘，经冬犹绿林。”寻芳陌上，脑子里掠过张九龄的诗。张公居长安久矣，居然怀念起韶关老家的橘子来了。

  南边有橘，生沅水兮。他心中也栽着这样一棵神树。少年参军去湘西，结庐为兵营，环顾四周，烟雨寒山冷。整个冬天，细雨纷飞，三个月不晴。冷雨、冻雨、冰凝楚山，陪同他芳华花季的，就是那棵橘树。那树系农民栽的，仍是野生的，不得而知。

  那橘树雄视寒山，青枝绿叶，透着一种老树的孤高，哪怕夜雨冰凝，“重装盔甲”置于身上，冻成一棵临风玉树，一颗岁心疼依然刚强傲视。熬到二月天，春风吹起，冰衣化去，依旧碧叶青枝。春芽初绽，淡绿中，星星点点的花蕊含苞待放，有暗香夜间飘来，似乎是天降女神，只闻其香，不见丽影。有蜜蜂或彩蝶引路，寻香到了那株橘树前，一树橘花香如雪，原来是一位白衣丽人。

  文旦婀娜多姿于田畴间，说是神树，更像是一簇灌木初长成，居然还处在花季。他惊呼，文旦，文旦，还在开花呀。

  仅仅文旦花开至荼蘼了。给他的第一印象，更像是昙花开放。那一束束花依附枝头，像扩大版的茉莉花，蓓蕾现已迸裂，似有裂帛之声。任意舒展的花瓣，像飞天妙音任意抛高羽翼袂袖，领会了妙境和巅峰后，忽然疲乏下来，横陈于玉叶枝头，一副慵懒神态。

  残香如故啊，虽无初绽时的浓郁，却仍含菁吐华。雄蕊将花粉经过风掠蝶梁蜂翼，传递给了雌蕊，一如春天授粉筵席，时刻短而明媚；一如海水怒潮，瞬间至顶，然后就是潮水跌落后的趁波逐浪，夏花至盛后的放浪形骸。

  已无花的看相了，却有文旦着床后，一串串落花育果的安然和成就感。它巴望风雨，巴望海潮挟来的养料。

  这不是昙花吗？半载盛装，浓妆淡抹，只要那一夜。这不是云岭的缅桂花吗？高枝含苞欲放，状如朝颜映霞，隐而不开，清馨袭人。采花人够不着，开败后，花瓣张开着，裂成一片片玉叶，零完工泥，只要香魂在。

  车进楚门镇时，他醒了，昨夜海天气旋润嘉树，文旦花开，开在楚门尼姑庵岸上。踱步至山后浦的老街上，苍生情怀，玉环文旦双舞，一树金黄一树秋风，是为《文旦记》。